原油期货暴跌至负价 怎样影响全球股市？

4月21日，美国原油期货价格暴跌到负价格的消息刷屏。美国时间4月20日，美油期货5月合约跌171.7%收报-13.1美元/桶，盘中跌幅一度超300%，最低报-40.32美元/桶。美油6期货月合约跌15.22%收报21.22美元/桶。布油6月合约跌5.89%收报29.72美元/桶。

这则消息之所以如此劲爆，主要由于在资本市场上，我们很少会看到资产价格跌至负的区间。2008年金融危机后，全球实施大规模的量化宽松政策，之后日本等部分国家的债券收益率跌至负区间，但债券价格实际上还是正的。所以5月油价期货价格跌到负数后，大家看到了满屏的“活久见”，这也是美国原油期货价格史上首次跌至负值。

需要指出的是，跌至负价格的是5月的期货合约而不是现价。5月的期货合约交割时间就是在4月21日。正常情况下，投资者往往会提前平掉5月份的合约，重新建仓下6月的合约。也有部分投资者会进行实物交割。问题就出在实物交割上，原油交割后，你必须要有设备来储存。交割地库欣地区所有原油仓库均已被预定，接近满负荷，这意味着你买到了原油却没有地方来存放，强行交割引发的储油成本会远高于平仓损失。

此外，在持有者结构上，5月合约在最后交易日的持仓量不同于正常月份，明显高于正常水平，大概可能有5万手。这部分持仓增量多来自个人投资者抄底。显然他们无法进入到交割流程，最终只能平仓。从资金博弈的角度看，空方只要赌准这一点，就可以做空逼多，等待买家主动平仓。所以很多投资者只能压低价格以求快速平仓，造成了期货价格的踩踏式下跌。整体来看，6月合约和其他合约运行都是相对正常的。

那么4月20日的原油期货价格暴跌，会对金融市场尤其是同属风险资产的股票市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首先，风险资产之间的相互影响主要是通过市场情绪来实现。目前市场上典型的投资门槛较低的风险资产并不多，主要包括股票、原油、比特币等。通常来说，无事件刺激的市场短期大幅下跌(投资者获利了结等原因)，造成的市场情绪对其他资产的影响持续时间短、波动幅度大，只有重大或者连续的风险事件发生，才能对市场情绪构成持续的打击，进而影响风险资产的表现。以本次新冠肺炎疫情为例，疫情对全球的经济金融冲击非常巨大，一方面严重打击了市场情绪，另一方面严重影响了市场需求，导致所有风险资产同步下跌。从原油和美股今年1月底以来的走势就可以看出，这两种风险资产的下跌几乎是同步的，很难严格区分原油带动美股下跌，还是美股带动原油下跌。而3月3月5日至3月6日维也纳欧佩克(OPEC)+会议上，产油国没有达成减产共识，导致原油价格连续两日巨幅下挫，但美股并没有相应大幅下跌。所以，要判断一种风险资产大跌是否会影响所有风险资产的表现，需要先判断，导致前者下跌的因素是否会对所有的风险资产产生广泛的影响，然后再判断市场情绪的持续时间及影响。

第二，原油期货5月合约跌至负区间只是一个较小的扰动因素，需求与供给矛盾才是决定未来原油价格的主要因素。疫情导致的经济停滞、交通停运以及市场的悲观预期，严重影响了原油的实际需求和市场的需求预期。而沙特以增产手段开启的“价格战”，更是直接将原油价格推向冰点。历史上，沙特在1985年12月、1997年11月和2014年11月均发动过“价格战”，而价格战期间的油价跌幅均在50-60%的水平。剔除疫情的影响，从今年3月6日沙特发动“价格战”开始计算，NYMEX原油和ICE布伦特原油的价格跌幅已经分别达到60%和52%，那么意味着沙特“价格战”造成的原油价格下跌已经没有太大的空间了。而且4月份，沙特已经与俄罗斯达成了创纪录的石油减产协议，至此，需求成为影响原油价格的主要因素。

第三，原油暴跌还会通过影响石油行业进而影响石油公司业绩来影响股票市场。由于石油成本的不同，油价下跌会对不同国家的石油行业造成不同的影响。以美国、沙特、俄罗斯为例，根据公开资料，沙特的石油成本在9美元/桶左右，俄罗斯的石油成本在30美元/桶左右，而美国的成本在40美元/桶左右，若油价下跌至多数国家生产原油的成本线以下，必然会对当地石油行业产生较大的影响，进而影响石油企业的盈利能力，降低石油企业的股指，若石油行业在股指中的权重较大，也会对股票指数产生明显的负面影响。标准普尔500指数的能源板块今年已经下跌40%以上，诺布尔能源公司、哈里伯顿、马拉松石油公司和西方石油公司的市值都缩水了三分之二以上。就连道指成份股埃克森美孚也下跌超过了30%。有机构预测，在油价20美元的环境下，533家美国石油勘探和生产公司将在2021年底前申请破产，如果跌至10美元，将有1100多家公司破产。实体企业的衰败，也会对市场情绪造成打击，与股票市场的下跌形成共振，强化资产价格下跌的逻辑。

从全球范围来看，无论是股票市场下跌，还是原油价格下跌，都是由新冠肺炎疫情的不断蔓延引发的。2月底以来，疫情在海外已经处于无序扩散的状态，全球经济生产几乎处于停滞的状态。在产业链全球分工的背景下，全球供应链任何一个环节的中断，都将对整个产业体系造成冲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已经把本次疫情的影响和上世纪的“大萧条”做比较，实际影响远大于2008年的次贷危机，并预计2020年全球经济增速将下降至-3%。因此，疫情的彻底控制才是本轮危机的根本拐点。在没有疫苗和特效药的情况下，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刺激的边际效用在不断递减，因为无论各国政府如何加大投资，居民的消费信心没有重塑，社会的最终需求就无法重建。